他來找我,說我比他年長,所以有事情要向我諮詢。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,向來都是我向他諮詢的。

  我還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他了,他是腦筋反應極快的鬼靈精,我若遇到窒礙難行的情況,他總是能夠幫我看到最快的解決途徑,所以我一直認為他腦袋裡的線路設計跟平凡人不一樣。

  他要向我諮詢的事情,其實也就是邁入老年的種種不適應,包括面對摘掉了頭銜的空虛感,面對兒女成年了的空巢感,面對父母衰老了的有心無力感。

  的確,我比他年長,所以比他早邁入老年,然而這樣的不適應,我到現在還是一樣不適應。心急的時候,我就像一隻亂撞玻璃窗的蒼蠅,撞暈了都找不到出路,如今也只是知道撞破了頭也沒用,不如好好待著靜觀其變吧,如此而已。

  他來向我諮詢,我只能聽他吐吐苦水,讓他好好抒發一下情緒,其實給不了什麼有用的建議,我還蠻慚愧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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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喜歡她,她對他也有好感,但追求她的人並不止他一個,他想約她就必須排隊。

  終於,他鼓足了勇氣向她表白,希望成為她的唯一戀人。於是她開出來一個條件:如果他能在歌唱比賽中贏過她,她以後就拒絕其他人的追求,只跟他約會。

  他知道她的歌藝超群,為了獲得她的芳心,他也拜師學唱,選定了幾首歌曲密集練習,果然在初賽、複賽中連連過關斬將,而且在決賽中與她同分、並列第一。評審老師難判高下,就讓他們自選一項才藝、再比一次。

  她選了鋼琴獨奏。他慌了,完全手足無措,最後情急生智,就說要表演說故事。

  他就從初次見到她的怦然心動、小鹿亂撞開始說起,然後如何主動邀約,如何經常被拒絕,每次約會如何精心安排,每次約會完如何滿心期待她的下一次青睞,她與別人約會時,他又是如何的六神無主、坐立不安,最後如何鼓足了勇氣表白,如何拜師學唱、密集練習,現在站在舞台上,他又是如何盼望評審老師給予肯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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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唐伯伯講了一個左宗棠的故事。怹說是左宗棠,那就左宗棠吧,我哪能質疑長輩?

  左宗棠征伐新疆時,曾被敵人拂曉偷襲,他與部隊失散,孤身一人逃進了山區,折騰到晚上才見到一個獵人。獵人領左宗棠回到自己的住處安歇,也給他盛了一碗芋頭湯。那一碗芋頭湯又香又甜又滑又糯,左宗棠吃完了一鍋仍然意猶未盡。

  班師回朝之後,左宗棠念念不忘芋頭湯的滋味,就讓家裡的廚子也煮一鍋來解饞。可惜的是,廚子怎麼也煮不出他懷念的那個滋味。

  左宗棠認為,可能是因為京城的芋頭比不上新疆的芋頭吧,就派人去新疆採購,同時把那一位獵戶也接來了。結果滿懷希望的左宗棠還是大失所望……

  唐伯伯也說,芋頭湯還是一樣的芋頭湯,餓的時候吃,它就滋味無窮;不餓的時候,還有誰能夠嚐得出芋頭湯的香甜滑糯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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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樓鄰居家的狗名叫「旺旺」,聽話溫順,唯一的缺點是看到車子經過就又叫又追,也曾經追出好幾條巷子之後竟然迷路,被好心的里長撿到送回來。

  前陣子,鄰居把「旺旺」送到嘉義白河的岳父家了。岳父住的是臨街的房子,大門常開,但門外的過往份子複雜,所以附近的人家普遍都養了狗看門。「旺旺」去、能派上用場,也省得擔心牠又跑丟了。

  差不多過了一個月,岳父就把「旺旺」送回來了,因為牠給老先生惹來了笑話──

  那個午後,有一輛汽車從街上呼嘯而過,「旺旺」受不住挑釁,掙脫了狗鍊就飛奔出去;牠的行為起了帶頭作用,其他的狗也叫著追過去了,聲勢驚動四鄰,相當浩蕩。

  岳父聽說過「旺旺」迷路的事情,就趕緊騎上機車猛追,一邊追還一邊喊著「旺旺」。厝邊的鄉親們看到都樂翻了:「笑死人了,狗追、他也追,狗怎麼叫、他也怎麼叫,真正是老番顛嘍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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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:喂~~(懶洋洋的)

我:我是顧客,你們的自動提款機故障了。

他:喔~~,你在哪裡啊?(懶洋洋的)

我:我在北投的costco

他:這樣喔~,請那邊的工作人員幫你想想辦法吧。(懶洋洋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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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寫過一個武俠故事,劇情大意是──

  某大官告老還鄉,隨身帶著御賜的寶物。消息傳出之後,就有昔日政敵密謀行刺,也有盜匪覬覦寶物,因此大官的貼身護衛沿途都嚴陣以待。這一日,大官投宿在荒郊野店,店裡只有一個瘸老頭當家,這一帶也在三不管境界,正是適合下手行兇的絕佳地方,於是各路好漢也陸續趕到,野店就變得像菜市場一樣的熱鬧。

  入夜後,先有人綑綁了瘸老頭,然後店裡就處處刀光劍影、血肉橫飛……。天亮時,店裡已經空無一人,瘸老頭也終於掙扎脫困,他開始整理內外,並把屍體都挖坑埋葬。忙到午後,又有客人上門了,瘸老頭又開始做起生意。

  我著墨最多的地方,是瘸老頭的心情和自言自語,所以我把他設定為主角,也把這一個故事的名稱設定為:慣看秋月春風。

  曾經,有人要向我買這一個故事,再整編成電影劇本。但他不同意瘸老頭是主角,也認為爾虞我詐、拚死搏殺才有看頭,更對「慣看秋月春風」深表不滿:這哪像武俠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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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Sep 15 Sat 2018 02:57
  • 張帝

  吳爺說過這事:張帝的父親是醫生,也期望他子承父業。可是張帝卻棄醫從歌,轉往演藝界發展了。

  剛出道時,張帝在歌廳裡駐唱。由於當時還是俊男美女當紅,所以他只能唱唱開場、墊檔,賓客們也沒在意他唱了什麼歌。

  有一天,歌廳老闆要他代為向客人宣達:沒帶身分證的人必須在12點鐘之前回家。他靈機一動,就把要宣達的內容編成歌詞、唱出來了,竟然掌聲不絕,張帝也從此開創了即興演唱的獨特風格。

  張帝的這一項絕活兒可以追溯到童年,那時他調皮搗蛋,又愛打抱不平,遇到吵不贏、打不過的對手,他就自編自唱展開疲勞轟炸,一首唱完再來一首,非把對方挖苦夠了才肯停……

  因此吳爺認為,一枝草、一點露,上天有好生之德,所以每個人都有天賦的謀生本領,學不來的,與其學別人,還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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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一天下午,我在心裡把她罵了無數遍──

  那一天,我原本想在中午出去吃飯時,順便到7-11繳電話費,然而經理臨時派祕書通知我,要我中午一起出席一個午餐會報。

  我把繳電話費的事委託祕書,她答應了,並且叫我把帳單和錢都裝進信封,擱在桌上的顯眼位置,她中午出去吃飯之前會來拿。

  午餐會報結束後,我回到座位,信封還原模原樣的擺在桌上,我一看就知道是動都沒動過。儘管電話費並不是非在今天中午去繳掉不可,但是我仍然很生氣。

  我趁著去茶水間時走過她的座位,想看看她會有什麼說辭。她看到我了,只是禮貌性的微微一笑,沒說什麼,顯然是忘得一乾二淨。氣得我想要搥她,好在是我的修養好,忍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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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Sep 15 Sat 2018 02:52
  • 吳爺

  服兵役的時候,營區裡有一位吳士官長。當時他其實已經退役,不再是軍職了,然而營區裡有許多積久成習的事兒還是要請教他,所以必須請他來開會備詢,會議結束之後就順便小酌一番,大家見面仍然稱他士官長。

  曾經,我們幾個哥兒們想跟他拉關係,打算改口不稱他士官長了。叫他吳老,他推說德不高、望不重,不配;叫他吳師傅,他推說沒磕過頭、沒奉過茶,不算;叫他吳大哥,他就斜眼看人了:「沒大沒小!你算老幾啊?」

  後來趁著酒興,他說:「想套近乎、就叫我一聲吳爺爺吧!想當年要不是我早早就進了軍隊,長官們約束得緊,我現在也能有你們這麼大的孫子嘍!」

  「叫他吳爺爺」這事兒,後來硬是被吳士官長的太太百般阻撓的卡住了。

  吳士官長的太太在營區裡的理髮部服務,雖然她絕對夠資格當我們的阿姨,但因為她看起來比吳士官長年輕得多,所以向來都要我們稱她王姐。他要是成了爺爺,她就要越級當奶奶了,若可忍、孰不可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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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Sep 15 Sat 2018 02:49
  • 0907

  我去年在後陽台發現一塊毛巾,八成新,摺得整整齊齊,左上角還用奇異筆寫了0907。我家會幹這種事的只有我,但是我實在想不出我寫0907做什麼。

  好在一塊毛巾佔不了什麼空間,我將它繼續擺著,或許有一天會想起來0907是什麼意思。

  前些日子打掃後陽台,我又看到它了。這一次我第一眼就看出0907是怎麼回事。

  那是五年前,家裡多了一隻來寄宿的狗,名叫「蘿蔔」。因為牠會盤桓一些日子,所以我為牠準備了一塊專用的毛巾,還特別在右下角寫上記號。也因為蘿蔔的筆畫太多了,我嫌麻煩,就寫了一個音譯的洋文名字:Lobo

  蘿蔔打道回府之後,我覺得毛巾還可以有別的用途,一直沒丟。上一次,我是倒著看這一塊毛巾,於是認不出0907其實就是Lobo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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