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小學的時候,我就常聽老師說:很多偉人都有寫日記的習慣,數十年如一日,從不間斷。老師也鼓勵我們寫日記。

  於是我照著做了,起初是日記,漸漸就變成了雙日記、三日記,然後變成了週記、旬記、月記、季記,在它還沒有變成年記之前,我已經不記了。

  上國中之後,又有老師鼓勵我們寫日記,於是我也照著做了。起初是長篇,漸漸就變成了短篇、條列式、單一句型,然後變成了如前、同上。在它變成空白的同時,我開始不記了,日記本也不知被我丟到哪裡去了。

  高中的時候,我覺得之前的半途而廢太不像話,於是不惜重金,買了一本皮面精裝燙金還帶鎖的日記簿,下決心貫徹寫日記的習慣。當時也年輕氣盛,看誰都有意見,看什麼都有話說,不愁寫日記沒有材料,也不會開天窗。

  後來是因為老師勸我別議論人家的閒事,要把心思都放在課業上,頓時讓我不知道要寫什麼了,這才停筆不寫日記的。「寫日記」於是與我漸行漸遠,終至形同陌路、不相往來了。然而,不惜重金買的、皮面精裝燙金還帶鎖的日記簿,我捨不得丟,一直都妥善保存著。

  年過半百又離開職場之後,忽發懷舊的幽情,我又把日記簿找了出來,回憶當年。桀驁不馴的字體寫著桀驁不馴的內容,那還真是相得益彰,絕配了。然而看著看著,我就開始冒冷汗了──我發現我變成了我當年非常討厭的那一種人。

  於是我又把日記簿束諸高閣了,我準備十年之後再取出來,看看那時我會不會變得比較好一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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