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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成功嶺受大專兵訓的時候,我和他同連,他是第一班的排頭,我是第二班的排頭。連上的長官們八成是事先約好了,每一次抓公差都有我們兩個;我們倆的交情就是從許多次公差任務裡建立起來的。

  印象最深的一次任務是實彈射擊,排長帶著我們去軍械庫領子彈,用手推車運到靶場分發給弟兄們。射擊結束之後,我們還要把空彈殼繳回軍械庫點收,領了多少子彈,就必須繳回多少空彈殼,不得有誤。

  排長怕我們掉以輕心,還說:「出了錯就等著判軍法吧!你們再混嘛。」因此我們格外謹慎清點,交叉確認數量,結果當然是愈怕怎樣、就愈會怎樣──少了三個空彈殼。

  現有的空彈殼,排長派人先送去軍械庫,也把部隊帶回營區,臨走前丟下狠話:「你們兩個留下來繼續找,找不到就不准回來!」

  在那芒草蔓生的荒郊野外,我們跪著、爬著做地毯式的搜索,總算是找到了三個空彈殼。雖然從它們鏽跡斑斑的外表看來,絕對不是我們帶來的;但管它是誰的,我們決定先拿回軍械庫交差再說。

  任務達成回到營區,晚點名已經結束了。我們只好飢腸轆轆的上床睡覺,半夢半醒之間,排長又把我們叫起來了:「小聲點,到我屋來,有泡麵。」

  成功嶺結訓之後,他唸交大、我讀東吳。大學畢業之後服役,他在馬祖、我在台北。退伍之後,我還在台北,他又去美國深造、就業、定居了……。

  我們在成功嶺相識,至今已有40年。然後分居兩地,彼此都有信件聯絡,卻總共只見過四次面而已。每次見面聊的,99%都是當年在成功嶺上如何如何,這個話題永遠都聊不膩。

  成功嶺之後的各自發展,我們僅隱隱約約略知一二,這就已經足夠了。畢竟我和他的交集只在成功嶺上,對其他的事並沒有共識,真的不宜多談,談了還很可能會旁生爭議,我們都不願意為了更進一步而壞了昔日交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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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丁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