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不出來

　　農曆7月1日，俗稱「鬼門開」，所以適合說說一點也不陰森、一點也不靈異的故事。

　　我有一位朋友在巴黎住了四年，他說，假日在巴黎，巴黎人普遍都有他們自己愛去的地方，他極少在遊客如潮的觀光景點看見巴黎人。

　　他認識很多土生土長的巴黎人，當他詢問對方「你喜歡去哪裡」的時候，通常都會得到這樣的答覆：「我可以告訴你幾個地方，那可不是一般人都知道的。」

　　他的法文老師就向他推薦「蒙帕那斯墓園」（Cimetiere du Montparnasse）。以下引用他的文字：

　　「蒙帕那斯墓園」是巴黎的一處地景奇觀。它被周圍密集的住宅大樓包圍，營造出一種離奇的時空，擁有一種獨特的隔世感，像是專門為那些「生前喜歡都市喧囂的人」所準備的一處福地，法國近代和現代歷史上的許多文人墨客、藝術家都安葬在這裡。

　　「蒙帕那斯」是20世紀初現代藝術運動的重鎮，曾聚集了一大批當時的文化精英，他們故去後，也沒有離開蒙帕那斯。我頗費周折，才在墓園裡找到了曼雷（1890～1976／「達達主義」藝術運動的急先鋒、美國視覺藝術家）的墓。

　　真沒想到這位在現代藝術史中舉足輕重的大師，墓上居然只有一塊小小的橢圓形水泥墓碑，墓誌銘是他的妻子茱麗葉的手書「Unconcerned but not indifferent」（不在意，但不是不關心）。

　　後邊就是曼雷的大名和生年。落款是Love Juliet。整個墓碑簡單至極，內容就如妻子給丈夫留的便條，像是水泥未乾前、用根樹枝劃上去的那麼隨意。

　　曼雷於1976年去世，而茱麗葉直到1991年才故去。她去世後與曼雷合葬一處，於是曼雷那塊水泥墓碑旁邊，又添上了一塊砂岩墓碑，上面鑲嵌著一幅曼雷夫婦合照的黑白照片，除了茱麗葉的姓名和生年外，墓誌銘只有簡單的「Together Again」。真可謂千言萬語僅在不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