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經參觀過青島啤酒廠,在廠裡喝過初釀啤酒,那是剛釀好的啤酒,只能保存四個小時。之後,啤酒裡的酵母菌就開始產生變化,酒也會變質了。趁鮮,把它加熱殺菌,就是熟啤酒;把它過濾篩箘,就是生啤酒。

  初釀啤酒是什麼滋味?除了鮮、純之外,我沒有其他的形容詞。雖然不至於曾經滄海難為水、除卻巫山不是雲,但也足以讓我難忘了。

  日前有一個機會,參觀台北的建國啤酒廠,同行的都是舊識的老朋友,參觀完了就順便聚餐。與老友敘舊,如今已是我生活中的一件大事,但我必須承認,在我心中卻有一定的比重、是衝著初釀啤酒而去的。

  看完了啤酒廠的宣傳影片之後,果然有啤酒可以品嚐,但不是初釀啤酒,而是瓶裝的生啤酒。

  趁著空擋,我把去青島啤酒廠的事跟接待人員說了,也詢問有沒有機會喝到初釀啤酒,他回覆:「有~~」並露出一臉神祕莫測的笑容。

  於是我明白了,我當初是跟著高官貴婦去青島啤酒廠參觀的,由當地的「國台辦」全程接待,所以我才能喝到初釀啤酒、享受到國賓級的禮遇。

  這一次,我只是平民身份,沒嚐到初釀啤酒,雖然難免失望,但是知道建國啤酒廠接待來賓的禮儀有尊卑高下之別,這實在令我高興。

  眾所週知,儒家思想是中華文化的道統,但「儒」其實是古代的禮官,負責主持各種典禮,也最熟悉各種禮儀。孔子就擔任過儒,也認為君子就是「聖人之下,富有禮義規範的人」。我從國中時代就讀《論語》了,因此我贊成禮儀必須有尊卑高下之別。

  日常生活中,我認為簡單就是美;但是禮儀絕對不能簡單化,該點頭的就點頭,該鞠躬的就鞠躬,該握手的就握手,該拍肩的就拍肩,該搥他胸口的就搥他胸口。不分對象、一視同仁?沒規矩又沒教養的人才這樣做。

  我也主張交情要有親疏遠近之分,初次謀面就與我稱兄道弟,曾經同桌吃過一次飯就說與我相識多年,我一概列為拒絕往來戶,這種人一定別有居心,我招惹不起,最好老死不相往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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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提到「沒在建國啤酒廠喝到初釀啤酒」,有朋友建議:初釀啤酒應以付費方式嘉惠平民百姓。

  我相信建國啤酒廠已經有這樣的安排了。只要當天剛好有啤酒初釀成,他們一定願意通融破例,以饗普羅大眾。初釀啤酒的售價不會貴到哪裡去,一般人絕對買得起。

  然而我還是認為,既然「請喝初釀啤酒」已定位為特等禮遇,就應該保留給有特權的人;特等禮遇的「售價」,我應該負擔不起。而且,特等禮遇、若偶一為之,那是甘美無以復加的;習以為常?還是不必了吧,否則我就會忘記平常百姓的生活要怎麼過了。

  我是平常百姓,沒有特權,只是因為親友家人特別開恩容我放肆,只是曾經跟著有特權的人沾過光,所以我知道享有特權的感覺很棒。我在2001年也曾經在高雄港務局享受到一次特等禮遇,對方認為我可以享有特權,因為我的父親曾經任職高雄港務局的「棧埠管理處」。棧就是倉庫、埠就是碼頭,可想而知這個單位有多麼重要了。

  當時《大地地理雜誌》計畫報導高雄港,我因為有這一層關係,所以自告奮勇、請纓上陣採訪。到了高雄港務局,接待員認出我就是丁處長的公子,立即改變了行程,安排我坐遊艇觀賞港區海域的風光,之後又請副局長為我解說港務局的業務,暢談了兩個小時。

  返回公司之後,我交了白卷,並請總編輯另外派人去採訪。因為副局長說的全是我的父親生前對高雄港務局的貢獻,刊在我的家譜上挺好的,刊在《大地地理雜誌》上就不合適了。

  未能達成任務,雖然免不了被總編輯狠削一頓;然而,聽到別人誇讚父親,我還是很爽的。父親在世時幾乎不跟我們說公務上的事情,我只知道颱風天怹一定在工作崗位上,絕對不會在家,怹離開高雄港務局時,是被同事從會議室抬去醫院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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