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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父親是軍人,離開軍中之後,怹到「高雄港務局」任職。在我的印象中,父親待在家裡的時間並不多,如果是颱風天,怹更一定在崗位上,往外舀水、往上搬傢俱的粗重工作,都是母親在做。

  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1977年的「賽珞瑪」颱風,一夜風狂雨驟,門外樹倒牆塌,磚頭在地上滾,瓦片在空中飛。家裡的牆壁變成了瀑布,地板變成了池塘。母親忙裡忙外,父親呢?夜裡接到一通緊急電話,已經趕回單位去了。

  這樣的情況,其實並不是只有我家才有,住在同一個眷村裡的街坊鄰居,也都是當母親的撐起家裡的一片天,所以我不覺得奇怪。那個年代,公家的事就是大過自家的事,眾人的事就是大過私人的事。

  我從小就聽多了「忠孝難以兩全,移孝作忠」的故事,也背過了「與妻訣別書」,因此我對父親沒有怨言,反而覺得怹是一個好榜樣。沒有國、哪裡還有家?沒有樹、哪裡還有花?我明白的。

  終於輪到我已娶妻生子、成家立業,成為社會的中堅了,「好榜樣」的標準卻不一樣了。我還沒弄清楚新的標準是什麼呢,社會上已經有人公而忘私,落得家人反目的局面了。

  父親是被同事從會議桌抬進醫院的,怹給我立下的榜樣是「忠於公、忠於事」。我剛進社會時,也有人教過我忠於公、忠於事,之後我又聽到了「忠於人」、「忠於家」,最近更聽到了:不能委屈自己,要對自己好,「忠於己」。

  這個「忠」字,孔子的解讀是「盡己之心」,至今應該依然沒變,變的只是要忠於什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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