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不出來

　　這個娃兒正值想像力活躍的青春期，常問怪力亂神的冷僻問題，他的爸媽都招架不住。那一天，他找上我了：「中國古代的四大神獸是什麼？」我回答「青龍白虎朱雀玄武」，他很滿意，又問「四大神獸如今還存在嗎？」我就答不出來了：「這四大神獸只是神話傳說吧，至少我沒有見過。」

　　他很得意的說「都死了啦」，因為老師跟他說過一個故事。這個故事很有意思，我很樂意轉述；不過你們也知道我已編輯成癮成病，童言童語經過我的手，免不了要加油添醋、疊牆架屋──

　　暮春三月，南疆的守軍飛鴿傳書京城，急報「南方的天際出現一隻怪鳥」；有多怪？牠是雞頭、燕頜、蛇頸、魚尾，渾身火紅，年近古稀的老獵戶都不曾見過這樣的鳥，甚至還不能確定牠是鳥。

　　怪鳥正往北方緩緩飛去，不久之後必會經過京城，南疆守軍還附上了怪鳥的畫影圖形，提醒嚴加戒備。滿朝文武都對怪鳥一無所知，分不清來意是善是惡，於是國君親自向博學多聞的大儒請教。

　　大儒說這隻鳥就是朱雀。東青龍、西白虎、南朱雀、北玄武為上古的四大神獸，也稱「四靈」，分別是鱗、毛、羽、介四大類生物之王。朱雀在《莊子》中叫做鵷鶵，在《詩經》中叫做鳳凰或玄鳥。玄鳥現身就是祥瑞之象，《史記》也有記載：簡狄吞了玄鳥的蛋而懷孕，生下殷契，殷契長大後就創建了商朝。

　　國君非常高興，決定安排盛大的祭典迎接朱雀。大儒也告知，朱雀「非梧桐不棲，非練實不食，非醴泉不飲」，而且民間早有傳說「鳳凰不落無寶之地」。於是國君命令群臣務必依照大儒的囑咐準備齊全，在京城最高的梧桐樹下設置祭台，備妥了竹子結的果實、甘美的泉水，並將皇宮裡的奇珍異寶都搬出來，鋪滿地面。

　　朱雀抵達的那一天，國君率領文武百官下跪恭迎，然而朱雀並沒有停下來，還是一直往北方飛去，大家都覺得很掃興。國君猛然想起大事不妙，立即下令大元帥飛鴿傳書給北疆的守將：若看到朱雀即將越過邊境就亂箭射殺，不得有誤！

　　元帥想不通原因，國君就說：「如此祥瑞之象，我怎能眼睜睜的看它落入敵國？他們若因此誕生了明君，我不殺朱雀豈不是自找晦氣、自取滅亡！」

　　所以這個娃兒會跟我說「都死了啦」，我也真慶幸他遇到了一位會說故事的老師。類似的問題，我在青春期也問過老師的，但他們給我的說法都一樣：聯考不會考這個，不用問！

　　我當年想過這個問題：青蛙、泥鰍、蛞蝓之類的生物，沒鱗片、沒毛、沒羽，也沒甲殼，要尊哪一隻神獸為王？有人願意為我解惑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