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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幫朋友捉刀、代他完成這一篇,文中的「我」就是他──江永達

 

1993年,我看了一部電影「8000公尺死亡線──K2」,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喬戈里峰,劇中攀登喬戈里峰的過程更讓我為之震撼。

喬戈里峰是喀喇崑崙山脈的最高峰,地球表面上比它高的,只有珠穆朗瑪峰(聖母峰)。西元1857年,蒙哥馬利(Montgomerie印度的「英國測量局」工程師)測量出喬戈里峰的高度是海拔8611公尺,在他的測量工作表上,喬戈里峰的序號是「K2」(喀喇崑崙第二號)。由於這個名稱簡潔有力,後來各國的登山界人士都直呼喬戈里峰為「K-Two」。

全世界8000公尺以上的山峰之中,喬戈里峰是登山界公認最難攀爬的一座。稜線幾乎都是超過45度的陡坡,從基地營至峰頂的垂直高度達3600多公尺,陡峭如竹筍,而且遍布冰崖,可供紮營的平坦地方極少,往往要在冰壁坳處露宿,發生雪崩時,想躲都沒地方躲。喬戈里峰因此有「殺人峰」的封號。

我有心一試喬戈里峰,但是自忖經驗和技術都不足,也一直沒有付諸行動,不過我仍然時時刻刻惦記著它。19963月,海峽兩岸的山友們合組「2000年兩岸聯攀K2遠征隊」,我參加了兩次說明會以後,就決定加入了。

喬戈里峰有九條稜線,可以攀爬的只有南稜、北稜這兩條。過去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從巴基斯坦境內的南稜攻頂,坊間也不難找到介紹南稜路線的書籍,但我們要走的是新疆境內的北稜,登山者留下的資料,大部分都是攻頂的艱辛過程,而有關冰川面積、雪線位置、岩層結構、氣候變化等資料,也只限於基地營到峰頂之間的區域,大本營到基地營之間區域的資料就少有記載了。

可是對我們而言,這個資料卻是要命的重要,因為我們必須靠人力把所有的裝備和食物從大本營運到基地營,而且要來回運送十幾次,甚至幾十次。根據「新疆登山協會」提供的地形圖看來,從大本營到基地營必須溯行「喬戈里冰川」,若事先無法預知路況與雪況,到時候很容易出問題。

此外,從入山口到基地營據說有十天路程,交通困難,途中要渡河十餘次,部分河谷地區還有龍捲風,天氣極不穩定。確實情況究竟如何?我們也找不到資料。因此我和江國華兩人決定自告奮勇去喬戈里峰實地探勘,蒐集資料。

我們希望能夠走到基地營,最好能抵達第一營,從那裡分段拍攝喬戈里峰的北稜登頂路線,每隔800公尺左右為一段,以便研判何處適宜紮營。同時,從入山口開始,除了地形地貌要拍以外,只要看到岔路,也要把岔路四周的環境全部都拍攝下來。記得一位登山界前輩說過:「對路上將會發生的事情瞭若指掌,並做好準備,屆時每一個動作都按步就班完成,才有希望登頂成功。」我們就是要做到這個程度。

1996821日那天,我們就帶著新台幣41萬元的路費、250捲底片、四台相機、兩台V8攝影機、高度計、指北針、地圖、書籍、全套的登山及野外宿營裝備……,總共五大袋的行李出發了。

這些行李應該足有100多公斤重,我雖然沒有秤過它們的確實重量,不過一路上轉了四趟飛機,總共付了將近新台幣三萬元的行李超重費。

1996824日,我們飛抵喀什,先拜會「喀什登山協會」主任卡茲先生。為了安全起見,他把我們和一個美國探勘隊編在一起,彼此好有照應。卡茲派車連夜送我們去莎車,凌晨四點抵達、和美國隊會合以後,接下來就是到葉城去採購食物及一些用品。

過了葉城,就正式進入喀喇崑崙山區,山勢層巒起伏,景色極其單調,上面是藍天,遠處是雪峰,近處則是土黃色的荒丘,新藏公路一直蜿蜒盤旋,像是永遠沒有盡頭,車行其間、我常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。

好不容易在傍晚時分抵達喬戈里峰的入山口──麻扎,這裡有一個軍營,也開放給旅客住宿。坐了一整天的車,雖然沒做什麼粗重的工作,卻感覺累得不得了,臨睡前量了一下脈膊,還好,一切正常。

從麻扎到喬戈里峰的大本營,預計還有七天的行程,路況果然是糟得可以。第一天我們坐車沿著河邊的灘地前進,時速約25公里左右,以後六天的路面起伏更大,車子也不能走,只能靠步行,行李必須雇請駱駝隊代為運送。

我們和美國隊總共雇了位駝工、11匹雙峰駱駝。駱駝一般都能負重80120公斤,強壯的甚至能扛150200公斤,有了牠們幫忙,我們幾乎可以空手而行,確實輕鬆不少。只是駝工們上下行李的方式讓人心驚膽顫,扔來摔去,一點也不在乎。美國隊可能早已預知這種情況,因此準備了彈性極佳的塑膠桶來裝行李,只有衣服、帳篷、繩索等不怕摔的東西才用袋子裝。

從入山口到大本營的行程中,晝夜溫差可達攝氏30度,即使是白天,溫度也差異頗大,有陽光的地方汗流浹背,太陽被雲遮住以後,山風一吹就打顫發抖。此外,當地的海拔高度都在4000公尺上下,高山反應固然難免,但是極度乾燥的空氣與風沙也是一項挑戰。幾天下來,嘴唇都乾裂出血,久久不能癒合,只能多補充蔬菜水果,別無他法。

選購蔬菜水果時,美國隊隊長教我們買根莖類的蔬菜,以及瓜類或外表有硬殼的水果,因為這類的蔬果比較容易貯存,也耐碰撞。我們不信邪,私下又買了茄子和洋蔥,果然沒過幾天就被摔得泥爛,悶在袋子裡都長黴發臭了。

當地能夠買到蔬菜和水果的地方不多,最好一次買齊,但麻煩的是,駝工可能會認為份量太重,超過駱駝的負荷量。這時候必須好言相商,或多加工錢請他們分批運送,否則,萬一駝工撒手不幹,就得不償失了。

駝工們都有家小,全家的生活可能都要仰仗那幾匹駱駝,所以絕對不會為了做這一筆生意而累壞了自己的生財工具。因此,在這幾天期間,為了不讓自己的駱駝走在前面開路,或是行李分配不均,駝工彼此之間也經常爭得面紅耳赤。遇到這種情況,最好靜觀其變,他們最後總會爭論出一個彼此都可以接受的方式,千萬別自作聰明上前調解,弄得不好,反而會把他們都給得罪了。

一路上,除非是渡河,駝工自己都不騎駱駝,當然也不准我們騎。駱駝一旦行動起來,沿途都不吃也不喝,我們只得邊走邊啃乾糧,陪著牠們趕路。駱駝走路看似慢條斯理,其實腿長步寬,走一步相當於我們走兩步,在一腳低一腳高、又涉水又爬坡的路上,平均時速還能維持三公里上下。

我們沿途要拍照記錄,駱駝仍然頭也不回地直奔向前,拍完周邊環境之後,駱駝已走得只剩下幾個小黑點,只得趕緊拔腿直追。在高海拔的地方奔跑實在累人,追上牠們時,已經喘得像個風箱一樣了。

其實騎駱駝的感覺也好受不到哪裡去。駱駝也挺機靈、蠻橫的,平時看似溫馴憨直,但是當牠身揹100多公斤的重負時,見我們還要騎到牠身上,就會暴起踢人,不讓我們靠近,而且不論駝工如何吹哨吆喝,也不肯就範。這時駝工只好拉扯穿過駱駝鼻孔的木栓,可憐的駱駝一陣哀號嘶吼,才肯跪下讓我們跨上去。駱駝起身時身體一定會前傾後仰,但我總感覺牠在抗議,想要把我給掀下來。

騎駱駝很難控制平衡,總是左右搖晃,只能把重心放在臀部,雙腿空懸,四周完全沒有倚靠。尤其在過河時。騎在兩公尺高的駱駝背上看著腳下的洶湧急流,只覺天地旋轉,頭都暈了。這一帶經常傳聞有人過河時被急流沖走,浸在冰冷澈骨的河水中轉眼就失溫休克。

一路上渡河十幾次,才漸漸掌握到「人駝一體」的訣竅,隨著牠的步伐作規律性的前後左右搖擺,然後才敢放心大膽地拍攝腳下急流,讓國內其他隊員知道河水的湍急程度。儘管如此,我每次過河以後總會長吁一口氣,美國隊的隊長後來寧可划自備的橡皮艇漂流過河,也不要騎駱駝了。

我們雇請的三位駝工都是當地的塔吉克族人,由於過去沒有和塔吉克族交往的經驗,因此,如何和他們融洽相處,也是此行的重點之一。我們的經驗是:只要認清「駝工是來做生意的」,所有的問題幾乎都可以迎刃而解了。

換句話說,他們要不要陪我們去做一些冒險的事情,完全看他們當時願不願意去做,誰也不能勉強他們。即使是事先已有承諾,可是只要臨時出了狀況,會影響到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,一切承諾都可以不算數。好在塔吉克族的個性直來直往,不會耍詐,如果他們反悔,一定是有困難,千萬別勉強,否則鬧僵了,他們拂袖而去,雖然可以向當地登山協會申訴,但是吃虧的絕對是自己。

此外,如果能多了解一些塔吉克族的文化,也有助於建立友誼。塔吉克族對老鷹非常崇拜,那三位駝工每天晚上都會圍坐在火堆旁,敲打器皿、唱著歌頌老鷹的傳統民謠,唱得興起,也會仿傚老鷹的動作翩翩起舞,或振翅直上,或展翅迴旋,或收翅降落。

有一晚,營地附近恰好有他們族人的聚落,我們還欣賞到眾人齊跳的鷹舞。男子的兩條手臂一前一後,前高後低,狀似老鷹飛翔,慢步時兩肩微微聳動,快步時身體盤旋俯仰,剛勁穩健。婦女則把雙手放在頭上旋轉,嬌柔嫵媚、婀娜多姿,非常好看。

他們跳舞的時候,我們也在一旁拍手鼓舞,並發出「噢!噢!」的叫喊聲助興,舞者覺得我們欣賞他們的文化,跳得更加起勁,甚至把我們也拉進場中同樂。起初我們模仿他們的動作學跳鷹舞,節奏加快以後,漸漸跟不上了,只得迪斯可、恰恰齊上,亂跳亂扭一通,倒也賓主盡歡。

經過這次舞術大會串以後,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也拉近了,有時還會開開玩笑,例如他們三人的名字分別叫做麻拉、沙拉客、麻穆,我說:「麻辣沙拉,吃完就麻木了。」然後請唯一懂漢語的麻穆翻譯給其他人聽,他們聽完麻穆的翻譯都笑了。

我們經過一處克爾克孜族的石板屋聚落,麻穆特別請當地一位老太太端來一大碗濃稠的酸奶茶,又拿來一個又硬又脆的饢,教我掰碎了放在酸奶茶裡吃,就像吃泡饃那樣,我當時又餓又渴,很快就吃得精光。可是接下來的一整晚都不舒服,硬饢一直在「刮」我的腸胃,酸奶茶也好像發酵了一樣。

第二天,麻穆說在附近人家可以買到羊,還主動幫我們去殺價,一隻羊以人民幣400元成交,外加付給麻穆200元人民幣的牽羊費,真是便宜。當天晚上我們把羊宰了,加上從台灣帶來的中藥鹵包,燉了一鍋香噴噴的「羊肉爐」。這是我們入山以來吃過最美味的食物,連日來的疲勞都一掃而盡,後來幾天走起路來,也像是汽車換了新輪胎一樣的輕快。

91日,我們要和駱駝隊分道而行,因為我們要翻過馬鞍山,駱駝沒辦法走陡峭的山路,所以必須沿著山下的河谷繞一個大圈。可是牠們所走的這條路卻危險得多,因為河谷的風勢強勁,而且還會有龍捲風,我們不熟悉當地的環境,還是走山路安全一些。

越過海拔4400公尺的山口之後,終於看見喬戈里峰了。高峻挺拔的架勢,崢嶸不群的傲骨,果然不愧為帝王之峰!四年前我在電影裡看到的喬戈里峰,如今就站在面前,我的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激動,不自主地吶喊起來。

音紅灘,也就是喬戈里峰的大本營,就在馬鞍山的山腳下,一位美國隊的隊員在抵達大本營後,眼眶濕潤地跪在地上親吻泥土,其他人的心裡也都非常激動,於是大夥商議,先在這裡休息一天,然後再動身前往基地營。不料當天傍晚就起風了,寒意一陣強過一陣,天色也變得陰霾起來。

駝工們說這是週期性的季風,未來幾天喬戈里峰的天氣不可能好轉,勸我們轉往東邊的加舒布魯木山(標高8080公尺,世界第11高峰)。走到加舒布魯木山大本營約三天,可以避過這場季風。美國隊接受了駝工的建議,我們也只好少數服從多數。其實不跟他們走也不可能,因為駝工會把駱駝全部帶走,我們可沒有本事扛著五大袋的行李走山路。

眼看喬戈里峰已經在望,就這樣放棄總覺得心有不甘。於是懇求麻穆帶我們去試試看,不論能不能到達基地營,頂多兩天,我們一定回來會合,再一同前往加舒布魯木山,美國隊也願意等我們兩天。

第二天清晨,麻穆就帶著我們循著喬戈里冰川旁邊的路、繼續往基地營前進。11點鐘左右,當我們爬上一個碎石坡以後,前方的喬戈里峰已經完全籠罩在灰暗的雲霧中了,隨時都有可能下雪。麻穆眉頭深鎖,直說他要回去,禁不住我們兩人又推又哄,他才很不情願地繼續前進。

中午12點,我們來到了一處陡峭的危崖,崖壁旁邊緊貼著冰川的小徑,就是前往喬戈里峰的必經之途,別無他路可走。只是天色愈來愈差了,喬戈里峰依然籠罩在雲霧中,崖壁上面不斷有滾石及崩落的冰塊掉下來。看到這樣危險的景像,麻穆真的害怕了,說什麼都不肯往前走,他嘟囔著家裡面還有老婆孩子,然後就把帳篷、登山繩等十幾公斤重的裝備還給我們,逕自下山去了。

我們考慮一陣之後,決定繼續往前推進。走在這條崖壁小徑上,不但要注意踏出去的腳步,也要留神上面的落石和崩冰,身上的大背包更把我們壓得喘不過氣來,真想把它扔了,但為了體驗真正爬山時運送裝備和食物的情形,只得咬緊牙關、一步也不停地往前走。

通過這道危崖,整整用了個小時,我們都腿軟筋疲,就地找了一處略為平坦的地方躺下來休息,再看喬戈里峰,雲霧依舊,我們的心情簡直低落到了極點。這時天空開始下雪了,雪勢雖然不大,細細棉棉的,卻讓我們覺得非常不安,這樣的雪通常都會持續很久,萬一愈下愈大,就無法進行探勘了。我們一路下來,眼看就要圓滿達成探勘任務,偏偏最後這一小段受到阻礙,心裡實在氣餒。

忽然,我看見左前方的不遠處有一些金字塔狀的白色東西,原來前面就是冰塔林區了,我們的位置應該是在冰川的中段,用高度計測得的數字是4700公尺左右。二號預備營標高4750公尺,我們應該可以在4點半以前抵達。今晚養足精神,明天只要天氣不變得更壞,還是有希望抵達基地營的。

前往冰塔林區必須橫越冰川,根據資料記載,喬戈里冰川的地面上高低起伏,還有縱橫交錯的冰隙裂縫。但真正身臨其境,才發現走起來並不困難,冰隙裂縫都很好辨認,不難避開,令人頭痛的是冰磧石,這些石頭是冰川從山壁「刮」下來的,遍地都是,冰磧石的下面就是堅冰,踩上去根本吃不住力,稍不留神就會滑跤。

我們連走帶滑,用了近兩個小時才抵達二號預備營。說是營地,其實只是冰塔林區勉強可以紮營的一塊高地,四周除了冰就是石頭,既沒有樹也沒有草。被陽光融化的冰水流入窪地之後,形成澄淨碧綠的冰川湖,面積有半個操場那麼大,是絕佳的水源,然而湖水極為冰冷,湖畔也又陡又滑,我去取水時就差一點失足掉下去。

我們胡亂吃些乾饢和巧克力,就趕緊取出充氣式睡墊準備休息,可是氣還沒有吹足,人就已經累得躺下來了。當天晚上,我們的睡墊下面有冰磧石,帳篷旁邊有聳立的冰塔林,最高的冰塔將近三層樓高,加上呼嘯的寒風,簡直像睡在冰庫裡一樣。

防風帳篷不透氣,我們呼出來的熱空氣都在帳篷裡面結成霜了,只要風震動帳篷,霜就會掉到我們的臉上,一夜驚醒好幾次。迷糊之際,還會不時聽到冰隙裂開的「剝剝」聲響,及「淅淅瀝瀝」的水流聲,就更難睡得安穩了。

天亮時間是清晨6點鐘前後,我們5點不到就起來了。鑽出帳篷只見雲層幾乎壓在我們的頭頂上,看不到一顆星星,四下也全是霧,能見度只有20公尺左右,看來今天想要到基地營拍攝喬戈里峰,是完全沒有希望了。

雖然心情沮喪,但是我們還是儘量找一些事情來做,拖延時間,總希望老天爺會大發慈悲,為我們撥開雲霧。

我們用溫度計測得當時溫度是攝氏零下5度,依照1000公尺相差6度來推算,基地營比這裡高250公尺,溫度應該在零下67度左右。再根據喬戈里峰的雪線(冰雪終年不化地區的最下限)是在5100公尺至5600公尺之間,以及前幾天的晝夜溫差約在攝氏30度來判斷,基地營海拔5000公尺,其晝夜溫差應該有攝氏20

至於從這裡到基地營的距離,從地圖上看來約1012公里,聽說那一段路上,包括基地營在內都沒有冰磧石,整片都是冰原,比較好走,有「喬戈里大道」之稱,因此估計在45個小時之內可以走到。

能夠做的都做完了以後,抬頭再看,喬戈里峰依舊是雲霧深鎖。我們內心掙扎了許久,儘管不甘心也不情願,終於還是決定:撤退!

10點鐘左右,我們收拾好裝備,依依不捨、也很無奈地離開了二號預備營。回頭再看雲霧中的喬戈里峰時,忽然狂風急捲、雲開霧散,我大喜過望,趕緊舉起相機,誰知還來不及按下快門,濃雲重霧又籠罩上來了,失望之餘,也彷彿聽到喬戈里峰以無情的語氣說:「想見我?下次再來吧。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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