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不出來

　　年初的時候，他就昭告眾家親友：「我今年終於要去義大利了！」他昭告的內容並不只是這麼簡單，還包括了：

　　你知道嗎──

一）西元一世紀的羅馬帝國，就用雪、水果、牛奶攪拌，製成了原始的冰淇淋。

二）義式冰淇淋以多種口味、手工製作、營養價值高聞名，完全不使用人工香精或甜味劑，製程絕對天然；與美式冰淇淋大不相同。

三）西元前三世紀，羅馬的歷史書中記載了「披薩」；在龐貝城遺址，考古學家也發現了披薩烘培坊。

　　今天下午一點鐘，我去郵局領統一發票的獎金。這個時間是我特別挑的，因為我知道現在是午睡時間，應該不會有太多人去郵局。

　　果然，雖然每一個窗口前面都有人，等候區裡卻只有三位，我很高興。抽了第67號的號碼牌之後，我再看螢幕，才知道排在我前面的還有18位。但我環顧等候區，仍然只看到了三個人。人呢？

　　不一會兒，其中的兩位就辦完事、要離開了。這時第三位也站起來了，走到空出來的窗口前面坐下：「我是第66號。」營業員很客氣的請他依照順序，他就晃了一晃手中的那一疊號碼牌：

　　「都是我抽的，因為我今天的幸運數字是6……」

大哥：人呢？金毛的人呢？都躲到哪裡去了！

嘍囉：全被我們打跑了。

大哥：跑啦？呸！我還以為金毛的人有多能打呢。

嘍囉：其實我們多虧了二哥拚了命才打贏的。

大哥：算他們命大，溜得快！老二人呢？

　　我還記得他考上台灣大學的那一天，志得意滿、走路有風，笑得嘴都閉不起來了。因為「上台大」就是他求學期間的夢想，老師每一次出的作文題目「我的志願」，他寫的都是「考上台大」。

　　不過他並沒有高興太久，還不到一個月吧，他就發現沒有下一步的目標了，甚至不知道上台大要做什麼。勉強讀完了一個學期，他跟父親說想要休學，被父親臭罵了一頓：「怎麼會沒有下一步的目標呢？台大人才濟濟，台大畢業的冠蓋雲集，你現在多認識一些，以後當議員、當大官，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啊！」

　　於是他又燃起了鬥志，不再提休學的事了。

我：你有沒有想過，當議員、當大官要做什麼？

他：先當上再說，當上了再慢慢想也不遲，要是實在想不出來，我還可以再問我爸。

【四年前】

　　她去巴黎讀書，我們嚮往巴黎很久了，也計畫安排假期去巴黎找她玩。她說先別急，給她一點兒時間把巴黎混熟了再去，她一定善盡地主之誼，讓我們玩得盡興。

【兩年前】

　　她說她現在是兼職嚮導，已經把巴黎完全摸透了。好久沒見了，很想念我們，盼望我們趕快去巴黎，她都準備好了，迫不及待想帶我們去認識巴黎。可惜我們當時都雜務纏身走不開。

她：怎麼那麼晚才回家？都快要九點鐘了。

他：工廠的貨傍晚才送來，我們要把貨都搬下來、就定位了才能下班。

她：難怪你一身的汗臭味，快去沖個澡、換件衣服！

他：我先休息一下吹吹冷氣，睡覺前再洗。

她：隨你吧，我出去一下。

　　還住在眷村的時候，只要接近農曆五月，巷弄裡到處都是煮粽子的味道。鄰居們煮好了就分送各家，所以我吃過各式各樣各餡兒各味兒的粽子。

　　我家也不免俗，卻從不分送各家，因為我媽只包一種粽子，也就是只有我爸才愛吃的那種、裡面除了糯米之外什麼餡料都沒有的粽子。

　　通常我媽就只包十來個，剛好夠煮一鍋，怹還會放一些蛋下去一起煮，這當然也是只有我爸才愛吃的。

　　我上大學時，我爸生病了，我媽也不再包粽子了。至今一晃眼就是40年，我沒再吃過白米粽、粽葉蛋。

客人：老闆！花椰菜怎麼賣？

老闆：一棵35。

客人：我要三棵，算我100啦。

老闆：好吧。

客人：再送我一點蔥。

　　朋友的劇團演出，為了劇情需要，他特別來找我情商客串。因為經費實在窘迫，沒有演出酬勞，所以他也無人可找了。

　　那只是一個沒有台詞的「路人甲」角色，而且每一幕戲都要上台去晃晃。我實在提不起興趣，也由於演出當天我還有餐敘，所以我以此為藉口婉拒了他。

　　然而勢在必行，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，餐敘忽然改期了。既然這樣，路人甲就路人甲吧，總好過我在家閒著發呆無事可做。

　　第一次著裝彩排時，我們都聞到戲服上有一股很重的霉味。戲服是借來的，真不知道在箱子裡面放了多久了，事後朋友也請劇務趕緊把戲服拿去洗。

　　勢在必行，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。如果我們是在演出當天才發現戲服的問題，那一股嗆人霉味絕對會影響演出情緒的。

　　理髮師問我要不要看電視？我說都可以；她又問我都看哪一台？我還是說都可以。於是她就轉到鄉土連續劇的頻道了，我猜這是她喜歡看的節目。

　　不一會兒，我就聽到她罵：「真是瘋女人！」再一會兒，我聽到她罵：「怎麼可以這樣不要臉！」又一會兒，我聽到她罵：「爛貨！將來一定死得很難看！」

　　我開始後悔讓她看這個節目了，顯然她太容易激動，真不敢想像她會把我的頭髮剪成什麼模樣。於是我說：「轉到新聞台吧。」她也同意了。

　　不一會兒，我就聽到她罵：「真是瘋女人！」再一會兒，我聽到她罵：「怎麼可以這樣不要臉！」又一會兒，我聽到她罵：「爛貨！將來一定死得很難看！」

　　我開始後悔讓她看新聞節目了，顯然她太容易激動，真不敢想像她會把我的頭髮剪成什麼模樣。於是我說：「還是把電視關了吧。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