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伯伯昔日在我們的眷村裡經營理髮店,我從幼稚園到高中,歷經了光頭、三分頭、小平頭、大平頭,平均每兩週就要理一次髮,共計300多次吧,其中至少有200次都是周伯伯理的。

  昨晚,周伯伯在夢中走了。

  周伯伯好走,沒忘記帶著您的手推剪吧?我沒見過有誰像您那樣獨鍾手推剪的,您就帶著它一起作伴吧。

  您到了那邊,或許還用得上手推剪;我也總有一天要去那邊,一定會再去請您幫我理髮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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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怹是我爸當年的同僚,孤家寡人一個,三餐都在外面解決。但是怹的口福極好,常有人邀怹來家裡吃飯,或是送怹點心;村子裡的麵攤、小館老闆也都喜歡怹,常免費給怹加菜加料。

  我爸跟怹很熟,知道怹的口福並不是祖宗庇佑、得天獨厚,而是怹從不批評別人的廚藝,也從不亂給建議。而且別人給怹準備了多少,怹就一定吃到涓滴不剩、碗底朝天。萬一實在是給太多了、吃不下了,怹一定打包帶回家去當宵夜。所以每一個招待怹吃飯的人都會感覺遇到知音了……

  年節將至,我沒什麼好送大家的,也不想說那些老生常談的賀詞,就祝各位都有好口福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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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去他家找他侃大山、擺龍門陣,他說剛學會了拿鐵拉花,問我要不要來一杯;我當然說好,還說要大杯的。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的朋友了,我不會跟他客氣的。

  他進廚房去忙了,不一會兒,我就聽到拉抽屜開櫃子的聲音,又過了一會兒,他端著咖啡出來了。那的確不是個小杯子,可是沒有把手,很怪,更怪的是還有福祿壽囍字樣的圖案。

  他有些靦腆,又有些無所謂的說:「我找不到大杯子了,你就湊合一下,用飯碗吧。」

  咱們眷村人的不拘小節,卻被他用在這上面了,這傢伙真是……,唉~,我要說他什麼才好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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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Feb 12 Mon 2018 02:00
  • 鐵窗

  以前的鐵窗,樣式也有變化,不過我最常見到的只有一種。做鐵窗的材料,俗稱「扁鐵」,鐵窗師傅來施工的時候,總會扛來一捆,沈甸甸的。

  先丈量窗框的長寬,再用鋼鋸把扁鐵分段鋸開,然後逐一拗彎、扭轉、鑽孔、上鉚釘;如果某一個環節的位置搞錯了,鐵窗就裝不上去,又得重來。最後還要塗漆防鏽,才算大功告成。一個下午能夠做好一扇鐵窗,那就是經驗豐富的巧匠了。

  我為什麼知道要一個下午呢?因為那天我媽說、要等鐵窗裝好了才可以出去玩。師傅是中午來的,走的時候,太陽已經下山,我都快被他急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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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眷村長輩口中的土豆就是馬鈴薯,眷村年代,「醋溜土豆絲」也是一道很平常的家常菜。鄰居楊奶奶就說這是怹的家鄉菜。

  馬鈴薯削皮、切成長條,過水洗掉汁液、瀝乾;熱油爆香,下鍋炒熟,再加鹽加醋調味就大功告成了,吃起來又酸又脆。楊奶奶的「醋溜土豆絲」就是這樣做的。

  楊奶奶的媳婦不這樣做,她說「醋溜土豆絲」也是她媽媽最常做的菜。她媽媽的馬鈴薯切得更細了,像火柴棒,雖然一樣會洗掉汁液,但熱油爆香時要放乾辣椒,所以吃起來又辣又酸又脆。

  楊奶奶為了「醋溜土豆絲」,不知跟媳婦爭論過多少次了。

  我家也常吃「醋溜土豆絲」,可能是我媽跟她們家學的,也可能不是,因為我媽不切、而是刨,也不會洗掉汁液,所以口感不脆,可是我仍然很愛吃,它稠稠糊糊的,像是勾了芡的羹,還很適合拌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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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是一支箭,和其他的箭一起住在主人的箭袋裡,我的主人是一位獵人。我們都是主人創造的,但我與其他的箭不同,主人用了一天就把它們都造好了,造我卻用了三天。

  它們的箭簇是三角形的鐵片,我的是三稜的鋼錐,稜邊也開了刃;它們的箭身是細竹,我的是削直磨光的硬木條,還嵌了銅線;它們的箭羽是雞鴨的羽毛,我的是老鷹的尾羽,這令我非常引以為傲。主人也經常為我整理,讓我一直保持最佳狀態,它們都沒有這樣的待遇。

  每天,主人都會帶著我們出去打獵,我的每一個同伴都有獵殺的記錄,但是主人從來都沒有使用過我。漸漸的,同伴們就開始嘲笑我虛有其表、大而無當,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兵。

  我一向不理會它們的譏諷,因為我知道主人的心思,他在造我的時候就跟我說了:「後山有一隻大黑熊,我要是遇上牠,就要靠你了。」

  所以我知道那些小動物都不是我要等的,我的目標是那隻大黑熊,我全身上下都是為了對付牠而設計,牠總有一天要來見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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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在家裡排行老五,小名也是老五;我和他太熟了,因此儘管他比我年長幾歲,我也不按禮數,竟敢學著他爸媽兄姊那樣、叫他老五。他也很逗,就叫我崽子。

  老五的廚藝,照他爸媽的說法是「天生的」,看一遍就會做;他後來也開了一間小吃店,雖然在巷子裡,但用餐時間經常客滿,還有客人在店外排隊。

  我喜歡他店裡的油煎里脊,大片的里脊肉,不捶不摔,直接醃至入味,不沾麵包粉不裹麵糊,用豬油煎熟,隔夜也不變味,真是一絕;我常去買,回家做三明治做漢堡都好吃。

  趕上了一個下雨的傍晚,我又去買了,車子直接停在他的店門口,我搖下車窗就對他喊:「老五~老五~!還是老樣子,十片。我不下車了,就在這等。」他聽到了,我也看到他一片一片都煎好了,放進紙餐盒,卻只是擱在爐台上。在我後面的車已經紛紛按喇叭了,我不禁有些急躁,想不通他在蘑菇什麼。

  他的太太以為老五走不開,就要去拿給我,被老五一把攔住,並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,然後她就撐著傘過來了:「我老公說,叫你先去找地方停車,自己來店裡拿,別停在這裡阻礙交通。以後再這樣沒規矩,他就不賣給你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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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傻標」是我的眷村玩伴,表現不怎麼樣,卻是一個棒球迷,聊起紅葉、垂楊、金龍、巨人……乃至華興、美和,他都如數家珍。

  「三冠王」的威風不再之後,他有些頹然若喪,直到1990年職棒開打,才彷彿又找到了生活重心。317日當天是職棒首戰,他就去了臺北市立棒球場恭迎盛會。

  那一場是「統一獅」出戰「兄弟象」,獅隊安排了杜福明為先發投手,象隊則指派了張永昌上場對陣;獅迷、象迷各據一方,都準備了鑼鼓旗幟加油助威。

  傻標支持「兄弟象」,當然與象迷坐在一起同仇敵愾,但是坐在他旁邊的那一位老先生似乎不是那麼配合。張永昌投出三振,老先生面無表情,頂多點點頭而已;張永昌若投出四壞球,老先生就開心了;第四局、「統一獅」擊出全壘打,象迷一片哀嚎,只有老先生哈哈大笑,把傻標氣得咬牙切齒。

  比賽結束,「統一獅」4:3贏了,傻標憋了一肚子的氣,就愈看老先生愈不順眼,把他攔住興師問罪:「不准走!你為什麼要從頭到尾都潑冷水!一定是對面派來臥底的,對不對?你給我說清楚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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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女兒買了一袋生鮮栗子,回家後發現其中有幾顆已經發芽,隨手就挑出來丟進垃圾桶裡了;她媽看到,也隨手就從垃圾桶裡撿了出來──

媽:為什麼要丟掉?

女:發芽了、沒用了啊!又不能吃。

媽:胡說!為什麼不能吃。

女:您又挑我的語病,好啦,是不好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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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今年60歲,認識他至少有50年。當年我們一起玩、一起瘋、一起溫習功課,唯獨他每天都要練習繪畫,那時我會與他保持距離。一來是不想干擾他,二來是,我不懂這一門藝術,也提不起興趣,尤其不喜歡他的那種畫風。

  長大後,他的畫得過許多奬,在畫壇也頗有名氣,我始終沒開口向他要過畫,更沒買過他的畫,不過他每次開畫展時,我一定會去捧場祝賀就是了。

  上回我喬遷,順便請朋友來我家吃飯,其中當然就有他。酒酣耳熱時,他見客廳牆壁上空空如也,竟帶著醉意說要送我一幅畫、補璧。我推辭了,我說我不喜歡畫,更不喜歡在牆壁上掛東西,非掛不可時,例如油漆剝落什麼的,我會掛一張照片、一片浮雕,這兩門藝術、我有興趣,或者是我自己完成的一幅拼圖。

  其他的朋友覺得很不可思議,我和他那麼多年的交情了,怎麼可以拒絕?他是有名的畫家,他的畫又行情看漲,若有急用可以立即變現,我為什麼不要?更何況還不用花錢。

  他懂我的,他知道我喜歡什麼、不喜歡什麼,所以他會尊重我的意思;我們的交情,跟他是有名的畫家一點兒關係都沒有。而且,萬一我真的阮囊羞澀了,他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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